俄罗斯濒临债务违约，会引发新一场“雷曼危机”吗？

via 财联社

本周三，俄罗斯需要为两笔美元计价的主权债券支付1.17亿美元的利息，这是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俄罗斯首次需要支付主权债利息。

然而，由于俄罗斯遭到西方国家制裁，支付手段受到限制，俄罗斯政府可能将面临濒1917年以来的首次国际债务违约。

有人说，这可能是自希腊债务违约以来最受关注的一笔政府债务支付，如果冲击蔓延开来，甚至可能引发新一场“雷曼危机”。

一场“人造”的债务违约

俄罗斯共发行了15只国际债券，每只债总面值约400亿美元，其中约一半由国际投资者持有。

目前，俄罗斯最先需要支付的是3月16日的票息，与之挂钩的债券是2013年上市的，需要以美元支付，支付代理是花旗。

除了本周三的票息外，本月剩余时间内，俄罗斯还有6.15亿美元的票息需到期支付。此外，俄罗斯首次债券本金支付将发生在4月4日，届时将有20亿美元的债券到期。

原本俄罗斯依靠其近6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拥有完全充足的偿债能力。然而，在俄乌战争爆发后，由于西方国家的制裁，目前俄罗斯超半数海外储备都遭到了冻结。

标普称，由于俄罗斯外汇储备大部分被冻结，削弱了俄央行作为最后贷款人的能力和俄罗斯的信用实力。为了减轻由此导致的高汇率和金融市场波动，并保留剩余的外汇缓冲，俄政府引入了资本管制措施，此举或对非居民的政府债券持有人按时收到利息和本金支付带来限制。

俄罗斯财政部长西卢安诺夫周一已经表示，该国财政部准备偿还部分外币债务，但如果制裁措施使得银行无法以债券发行时标明的货币来偿还债务，那么俄方将通过卢布来支付。

这样的言论更加加剧了市场的担忧。尽管在接下来陆续需要支付的债券和票息中，有部分债券的附注中有可以使用替代货币（包括卢布）支付的条款。不过本周三到期的这笔票息挂钩的债券不存在这一条款，即只能使用美元支付。

按照债券规则来看，如果俄罗斯果真决定周三以卢布来支付这些以美元计价的票息，仍然意味着违约。而且考虑到接下来还有多笔票息和债务需要支付，那意味着接下来还可能出现一连串的违约。

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从技术层面来说，周三需支付的这笔票息还存在30天的宽限期，也就是说在如果4月15日前，俄罗斯能够以美元支付该笔票息，那么也可能避免违约。

简单梳理一下，接下来可能发生以下三种情况：

一、俄罗斯选择直接以美元全额支付债息，这意味着违约担忧暂时消失。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和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在过去10天里都已支付了国际债券的款项，因此，如果俄罗斯方面觉得这一选项符合自己的利益，则有可能避免违约风险。

二、俄罗斯选择不支付，那么将开启30天的宽限期倒计时。如果直到4月15日俄罗斯仍不能以美元全额支付票息，那将构成违约。

三、俄罗斯选择以卢布支付，那么按照债券的法律条款来说，这样的操作仍然相当于违约，在30天的宽限期后仍然可能构成违约。

Pictet新兴市场投资组合经理Guido Chamorro表示："关于违约问题，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答案，这次也不例外…目前存在一个宽限期，所以我们要到4月15日才能真正知道这是否是违约，在宽限期内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违约会发生什么

实际上，目前市场已经普遍预期俄罗斯违约为大概率发生事件，也正因此，俄罗斯债券的最新交易金额已经只有票面金额的10%至20%。

"我认为市场现在预计俄罗斯不会偿还（债券），" 荷兰全球人寿保险集团（Aegon）资产管理公司新兴市场债务主管Jeff Grills表示，这将是为数不多的可能真正扰乱全球市场的新兴市场事件之一。

那么，如果发生债务违约，将会有什么影响呢？

首先，评级机构将下调发生违约债券的评级和俄罗斯的长期外汇评级，这意味着俄罗斯将无法进入国际资本市场。不过鉴于俄罗斯现在已经实际上被排除在全球金融市场体系之外，这一条的影响实际上可能没那么明显。

第二，这会导致许多全球大型基金管理公司可能面临严重的财务损失。由于俄罗斯大部分债务在几周前还被评为投资级，大部分基金管理公司的全球固定收益投资组合和基准中都拥有俄罗斯债券敞口，包括贝莱德和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在内。这意味着这股违约冲击波可能会蔓延至养老基金、校务基金和基金会等等。

第三，这可能会触发俄罗斯债务违约保险，即信用违约互换(CDS)，导致部分银行遭受损失。摩根大通估计，约有60亿美元的未偿付CDS需要偿付。

第四，除了国际机构和银行以外 ，俄罗斯本国的银行和投资机构也会遭受损失。中央信贷银行驻俄罗斯经济学家叶夫根尼•苏沃洛夫表示，不仅是国际资产管理公司对俄罗斯的外债有敞口，俄罗斯的银行也可能因为这些债券而陷入麻烦，因为这些债券是它们资本缓冲的一部分。

他说：“许多俄罗斯投资者通过他们在西方银行的账户购买了这种债券。人们普遍怀疑，俄罗斯主权外债的持有人主要是俄罗斯投资者。”

对冲基金Greylock Capital Associates的投资组合经理Jonathan Prin警告称，这将是一场巨大的违约，以市场影响而言，这可能是自1998年俄罗斯债务危机以来冲击最广的新兴市场债务违约。

不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的态度相对乐观，她认为，这一事件不太可能引发大规模金融危机，因为全球银行对俄罗斯的1200亿美元风险敞口“并不具有系统性相关性”。